颜光弟,字庆余,1902年出生于湖北省孝感县五龙乡的一个地主兼工商业者家庭。幼读私塾,1921年考入汉阳晴川中学,1924年考入北京美术专科学校,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秋回武汉湖北省农会工作,1926年夏以省农协特派员身份到孝感、应山等地指导农民运动工作,同年10月被选为中共孝感县特支委员、国共合作的孝感县党部执委,1927年秋任中共京汉南段特委委员,具体领导孝感、应山等地的武装游击斗争,1929年2月,被选为京汉南段特委后补执委,同年4月被选为鄂东北特委兵委委员,1930年9月,光荣牺牲,年仅28岁。
颜光弟出生于乡绅之家,其父颜泽山,务农为本,田广粮足,另开槽坊、小杂货店,算得上龙店的头面人物。家有三子一女,颜光弟排行第三,乡里都称他为三先生。
颜光弟自幼淘气,尤喜舞棒弄枪,练就一身劲力,他经常带领孩子们爬树、凫水、捅马蜂窝,甚至到附近庙里打菩萨,村里伙伴们称他为“孩子王”。
颜光弟幼读私塾,诵唐诗宋词,背《古文观止》,看《三国》《水浒》;听岳飞、郑成功、文天祥等历史故本,心中播下了爱国的种子。1920年,入武汉汉阳晴川中学学习。在学校,面对内忧外患的现实,眼观学生运动的兴起,他开始思考着、探索着、憧憬着未来……
1922年,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1923年,“二七”工人大罢工,颜光弟和同学们一道,走进了声援工人斗争的行列。1924年5月7日,颜光弟和同学们停课走上街头,参加国耻纪念日大游行。他充分利用自己会写、会画、会编歌词的特长,写标语、画漫画、搞演说,愤怒声讨帝国主义的罪行,揭露军阀政府压制民主的暴行,宣传反强权、争自由。
1924年秋,颜光弟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美术专科学校。在新的生活中,他孜孜不倦学习革命理论,掌握革命真理,并用以指导自己的实际斗争。
1925年 “五卅”运动爆发。为声援上海工人的罢工斗争,颜光弟和同学们走上北京街头,积极举行示威游行,他在悼念“五卅”惨案死难烈土的诗中写道:
空前惨案发“五卅”
洋奴凶如狼,
同胞命如犬
枪如林,弹如雨,
呼声不忍睹……
革命如恋人,
怀念,盼望在目前……
时代的潮流、新思想的传播、革命斗争的实践,使颜光弟选定了自己所走的道路,1925年夏,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5年秋,颜光弟于北京美术专科学校肄业,受党委派,赴武汉湖北省农会工作,以在汉口武胜路慈善会搞医务工作为掩护,秘密从事革命活动。他时而装成阔少穿大街、走小巷;时而扮作富商,逛商店、进餐馆;时而改作工人,进车间,入住宅;时而挟着书本,走进学生宿舍,散发传单,递送情报,联络工作。
1926年4月的一天,颜光弟刚和同志们在我秘密联络点汉口保华街金诚银行(他姑父家)开完会,恰遇敌人四处搜查。未等同志们隐蔽好,前门已“咚咚”作响。他不慌不忙,一面叫姑父前去开门,一面让姑母打扫烟头残迹,自己则带着同志们轻手轻脚来到后门,拉开门栓,贴墙而立,用眼睛打量一番,然后带同志们敏捷地翻墙而去。
颜光弟的频繁活动,引起敌人注意,并千方百计要暗中捕捉他。当他到准备汉口六渡桥德华酒楼与一位同志接头时,被敌暗探盯梢。颜光弟发现后,闲若无事地朝特务径直走去。特务发了慌,急忙躲开。颜光弟仍然要紧不慢地走进商店。待特务赶到,他早已从侧门闪身而出,撩开大步,绕过街道,走入小巷,直插德华酒楼。
1926年夏,为适应革命形势,发展武汉外围的农村革命武装,我党决定派一大批同志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开展农村革命。颜光弟以省农运特派员身份回到孝感王家店刘家营,会同吴光谟、卫祖圣工作。他访贫问苦,串连受苦最深的农民,秘密组建农协,领导农民抗捐抗税、减租减息,同土豪劣绅作针锋相对的斗争。
同年10月,中共湖北省孝感县特别支部成立,颜光弟以省特派员身份指导工作,具体负责武装斗争,随后组建国共合作的县党部和各区党部,颜光弟被选为县党部执委。颜光弟和战友们再接再厉,分工合作,积极工作,孝感革命运动迅猛向前。截至12月,全县已建区农协10个,乡农协30个,农助会员达94000余人。27日,孝感县农民协会应运而生。为把斗争引向纵深,颜光弟和同志们在全县范围内组织工、农、妇、学、儿童团、童子团、农民赤卫军、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等组织,解除各地地主武装,镇压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同时,还亲自担任五龙庙区农协主席,领导农会上汤子贞的款、封汤耀清的门,分陈祝清、黄厚三的粮,没收黄天昌的财。土豪劣绅,闻风丧胆,携眷外逃。
正当农民运动蓬勃向前之时,“七一五”事变发生,反动地主、土豪劣绅弹冠相庆,会同国民党民团,摧残党部,捣毁农协,解散各革命群团组织,大肆捕杀共产党员、革命干部和人民群众。颜光弟面对恶劣的环境,镇定自若,一面布置部分同志分散隐蔽,一面自己带领部分同志回到家乡龙店,坚持地下斗争。
1927年8月底,受省委委派,郭述申回孝感城关。颜光弟、黄明清(省农协特派员)立即前往孝感城关,通过关系找到郭述申,汇报当地斗争情况,请求指示。郭述申向他们传达了中共中央关于发动秋收起义的决定和省委指示精神,并一起分析了形势,商讨了今后的工作。
党的“八七”会议后,湖北省委决定成立京汉南段党的特别工作委员会,郭述申为特委书记,颜光弟、黄明清等为特委委员。特委成立后,颜光弟、黄明清受郭述申委派,前往应山,深入北乡各村,开展秘密发动工作。不久,特委机关迁至应山,在郭述申亲自指导下,颜光弟、黄明清更是积极行动,准备秋收暴动。不料,8月底,临时驻军国民党暂编二十二师任均可团突然逮捕我农运骨干数百人,特委机关遭破坏,应山秋收暴动流产,全县处于白色恐怖之中。颜光弟、黄明清只得忍痛返回孝感芳佳畈,协同卫祖圣发展农民武装。
9月中旬,中共湖北省委派邓雅声来京汉南段特委工作,并作出指示:“孝感现有同志20余人,长枪多支,短枪七八支……大公会农民有战斗经验,亦可组织暴动。”颜光弟、卫祖圣接到指示,带领同志们来到王店刘家营,分头召集大革命时期的农运骨干,晚上到山中松树林里召开会议,决定以芳畈、小河、滚子河、王家店等地为根据地,发动武装斗争。会后,卫祖圣、颜光弟等走东村、跑西乡,四处串连,先后发展吴明发、曹化贞、孙义华等10余人入党,并以共产党员为骨干,组建了一支30余人的农民武装——刘家营赤卫队。卫祖圣、颜光弟率领游击队昼分夜合,手执大刀长矛,东游西击,发动群众,夺取民团武器,打击地主豪绅。处决作恶多端地主10余人,刘家营农民运动又蓬勃兴起,革命武装进一步壮大。
11月上旬,京汉特委指示所辖各县积极行动,配合黄麻起义。卫祖圣、颜光弟兵分两路,在卫祖圣率队破袭卫家店铁路的同时,颜光弟带部分队员昼夜兼程,赶回龙店,将三汊至祝站铁路破坏。并带领赤卫队在铁道沿线突袭保安团,夜摸溜子店,割电线、挖电杆、拆哨棚,不仅阻止了驰援黄麻之敌,而且搅得孝感敌人也日夜不宁。狡猾的敌人利用封建迷信,欺骗农民,网罗红学,拼凑民团,扩充反动武装,妄图阻断赤卫队与人民群众的联系,以达到消灭赤卫队之目的。敌人为了抓获颜光弟,更是费尽心机,派出侦探,化装成收鸡蛋的贩子,四处通缉追捕。颜光弟一夜竟歇宿数处。鉴此,卫祖圣、颜光弟决定用革命的手段对付敌人的“白色恐怖”。1927年年底,乘着风雪之夜,镇压李家大庙反动豪绅李少臣;袭击伪分县头子徐均弼住所,枪决其父徐德崇、帮凶徐德如和流氓地痞徐德保;火烧徐家大屋;伏击残暴的清乡团,夺得枪支数支。
1928年元月上旬,为再次配合应山县委领导的武装暴动,颜光弟奉特委命令,带领一部分赤卫队员再度驰援应山。
元月13日,应山县农民武装齐集应台山苗圃,于12点围攻县城,颜光弟带队积极配合行动。不料消息走漏,城门紧闭,战事不利,颜光弟被迫带队撤出战斗,分散隐蔽。敌人当即派兵四处捕杀暴动队员,孝感一名赤卫队员不幸被捕,经严刑拷打后遭敌杀害,并头悬东门城楼;同时,应山一大批暴动队员亦遭毒手。颜光弟怒火满腔,为给战友报仇,他及时总结血的教训,立即集合部队,转战乡村。元月22日,会同安陆、应山游击队攻打左家河,火烧劣绅左晓亭、左中香的房屋;乘胜直捣太平镇马家畈,继而出击应店、李店,处决劣绅刘遥阶、李荫兰。2月10日,又配合宝林杨家岗共产党员袁子述到蔡河街筹款,处决了叛徒高光田、土劣祖世福的老婆。3月9日,再次配合柴灵阁、叶吉甫等攻打杨家冲反动红学头子唐生立。
4月,特委决定所辖各县要组建工农革命军总队,以形成小块红色武装割据。为执行这一决定,颜光弟回孝感,会同卫祖圣等,深入各地,汇合农民武装。5月,他化装来到自己经常战斗的地方——朋兴涂家河。这时的涂家河,在共产党员范立夫(即范陀)、涂光绪的领导下,革命已在秘密进行,并组建有一支10余人的游击队。颜光弟到此,经过一段宣传,群众便行动起来了。于是,乘5月麦熟之机,带领群众,抢割土劣麦子,突袭涂河镇团防分局,缴枪12支。随后,他们攻红学、打白学、解散地主武装,勇斗民团,筹粮夺枪,游击队武装迅速壮大。涂家河周围乡村,沉浸在革命的欢歌笑语之中。
1929年4月,麻城、黄安、孝感、黄陂和红一师五委联席会议召开,成立了鄂东北特委,颜光弟被选为兵委委员。会后,徐海东便率红军第五教导队进抵孝感东北部,开展武装斗争,开辟苏区根据地。为配合红军行为,颜光弟立即带领赤卫队回到孝感小河溪,与孝感县赤卫军会合,协同红军攻打芳佳畈,占领小河溪,活捉反动团董叶开文及其弟叶文尊,缴枪40余支等。随后,颜光弟和县委的同志们动员群众,开仓赈贫,打击地主武装,建立各级苏维埃政权,孝感东北部革命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革命根据地的创建,使敌人胆颤心惊,他们纠集反动武装,配合国民党正规军向刚开辟的红色根据地发起猖狂进攻,红军撤离小河地区,农民赤卫军也转入游击状态,进入崇山峻岭之中与敌周旋。
5月30日,第二次五委联席会议召开。鄂东北特委针对本地区旱、匪成灾、捐重税多的特征,提出了加强党的建设、扩大游击战争、建立农民政权的行动任务。卫祖圣、颜光弟立即决定组织农民,开仓赈贫,便和县委的同志们分头奔赴四乡,动员群众。饥饿难当的农民听到他们回来了,欣喜若狂,他们积极行动起来了,孝感东北部,处处发生开仓行动,一场新的革命风暴必将来临。
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县委决定在小河地区举行年关暴动。1930年农历正月初四,颜光弟和同志们率领赤卫军一举打垮猖狂反攻倒算的小河民团,活捉并处决敌团总叶艳峰和伪警察分局局长胡乐三,随即分头带领赤卫军,在小河、大公会、保和会等地发动群众,开土劣肖秀山、刘子仪、陆绳武等30多户粮仓,一时,革命烈火在孝感东北部复燃。
3月初,国民党钱大钧教导师进攻孝感,卫祖圣、颜光弟带领农民赤卫军采取避实击虚零打碎敲的战法,使敌人处处吃亏上当,被动挨揍。一次,敌一排兵力到王家岗抢粮,卫祖圣、颜光弟抓住战机,率赤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沙窝直奔王家岗,围歼该股敌军,缴获长短枪30余支。敌人大为震惊,四出“清剿”。卫祖圣、颜光弟带赤卫军白天化整为零,分散隐蔽,晚上集零为整,齐击敌军。赤卫军神出鬼没,敌人搜捕不着,回归遭击,伤亡较重,只得撤围,放弃“清剿”。
1930年3月,徐海东率红军第五教导队再次进抵孝感东北部地区。颜光弟、阳协陶、卫祖圣急忙率农民赤卫军,配合红军激战磨刀山,一举打垮伪县保安大队及其红、黄学头子黄福三、陈仁甫、陈佑锋、陈旨南所带领的2000余人的联合进攻,狠狠打击了反革命的嚣张气焰,使孝感东北部根据地得到发展。
1930年5月,蒋、冯、阎军阀混战爆发,我红一军乘机向皖西和鄂东北发展。6月,徐向前率红一师出击平汉线南段,26日进驻孝感阳平口以南的郑家店。颜光弟、卫祖圣获悉,立即带赤卫军向红一师靠拢。是时,国民党第二旅四团已由花园进至小河溪,企图抗击红军。卫祖圣、颜光弟带赤卫军协同红军作战。阳平口伏击战,一举毙伤俘敌千余,活捉敌团长,缴枪800余支。战后,赤卫军得到一部分武器,并集中孝感各路农民游击武装,统编为红色补充军第七师。
7月下旬,红一师再度出击平汉线,攻克祁家湾车站,并决定夜袭花园国民党钱大钧师第五团。在统一部署下,卫祖圣、颜光弟带红色补充军第七师奔袭卫家店车站,一阵激战,夺得车站,随即发动群众破坏铁路五六公里,阻止了敌军增援,确保了花园战役的胜利。为巩固和发展红色根据地作出了贡献。
1930年9月中旬,为扩大已有的根据地,发展孝感南乡的革命武装,颜光弟带5名同志到孝感南乡发动群众。返回途中,路经小河溪槐河店,被当地反动红学探知,遭敌包围。颜光弟和5名同志奋勇血战,但终因敌众我寡,不幸战死于槐河店河滩上。
同志们听到颜光弟牺牲的噩耗,悲痛万分,他们化悲痛为力量,立即出击槐河店,反动红学在我武装猛烈打击下,死的死,伤的伤,溃败而逃。
同志们将颜光弟等6位同志的遗体安葬在槐河店东尖山庙山顶的一片翠绿的松树林里,肃立默哀,沉痛地追悼着这位勇敢、机智、乐观、坚毅的无畏战士,不屈不挠,威慑敌胆的虎胆英雄……
颜光弟去了,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带着对革命胜利的热切希望,带着对革命事业的赤胆忠诚去了,但他的精神,却活在战斗着的同志们的心中,活在孝感人民的心中。
资料来源:
①《孝感县革命斗争史参考资料》。
②《应山县革命斗争史大事记》。
③郭述申的回忆。
④颜光弟之女颜玉华、嗣子颜春芳及龙店老人胡鑫礼的回忆文章。
⑤访问龙店老人汤火生、汤明宏、颜海芳、颜海锋、颜望林等人的记录。
⑥《湖北省革命斗争史参考资料(一)》。